第73章

    好像中蛊的人会被蛊虫一点一点吞噬神智,最后也逃不了一个死字。
    碗中的血迹不知何时盖住了碗底,颜温尘把准备好的药粉倒了进去,取蛊并不麻烦,只用中蛊的人的血液加上几种复杂的毒液就行了,真正麻烦的是取蛊以后的事情,嗜在离开的时候会先一步吞噬了人的心脏,等蛊取出来以后人也就没命了,所以取蛊不取蛊,其实没什么意义。
    颜温尘并没有向靳殇冗说这些,因为这些东西和靳殇冗没有关系,靳殇冗没有心,字面上的意思,似乎是登基前的那一段时间出的事,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很少,他算一个。
    他记得墨岑应当是修仙界的人吧,可是如今靳殇冗心口处,代替心脏跳动的东西,是魔族里出来的物件。
    总归这些事情和他没什么关系,也用不着太过操心,在搏人心,玩算计,比图谋这些方面,他没见靳殇冗输过。
    碗上方浮现出了一个小黑点,圆粒状的,和沙尘比大不了多少。
    颜温尘扬了扬眉,嗜应当是会在人体里成长的,怎么这个和开始的时候差不多?
    他不白剌了那么大的一道口子?
    将靳殇冗的手包扎好以后,颜温尘将人轻推进了池子里。
    给靳殇冗包扎伤口的药自然是上等的,药粉撒上去的时候,那条小拇指关节大小的伤口就已经止住血了。
    包扎也只是为了不让它留疤。
    因为嗜离开了身体的缘故,靳殇冗现在已经近乎于没了气息,全身泡在池子里也不会有什么事。
    只是明明睡着了的人却敛了敛眉。
    颜温尘收拾好了周围的东西,其他的也就只能靠靳殇冗自己走了。
    神智被吞嗜掉以后,人压在心底的事情没了可以压制的东西,就会翻涌着将人吞噬,靳殇冗应当不会担心这个。
    只是嗜离开身体以后,还有一个其他的后果,中蛊的人会全身疼痛,一些书上写着,那痛感没几个人可以忍受,疼痛会一寸一寸的漫至全身,针入骨髓似的刺着人的理智,并且不知道会痛到何时,要不是取完蛊以后会没了意识,怕是会有人忍不了疼痛选择自尽。
    他记得,靳殇冗好像是怕疼来着。
    醒来的时候,心情估计又要不好上几天。
    颜温尘抬手抚平了人的眉,轻叹了声后出了房间。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以后,靳殇冗又敛了敛眉,疼痛遍布全身,眼前只是雾蒙蒙的一片,他好似是忘了来路,也看不清归途。
    颜温尘第二日晚上才过来察看,池水不知何时解了一层厚厚的冰,冰下的人如今像是沉睡一般。
    微微敛了敛眉,不会那一成的几率偏偏就让靳殇冗遇上了吧?
    他曲指叩了叩冰面,池中的人也没有半点反应。
    “啧,小鱼儿,这么睡下去,可是会出事的。”
    颜温尘眯了眯眼睛,即使同处一方天地,他也没有办法减轻靳殇冗的半分痛苦,这个人不知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荒唐事,这辈子落了个这般田地。
    颜温尘在房间里待了一晚上,等池子中的人稍稍有了点活气的时候才扬了扬眉,嘚,白看了他一晚上。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出了房间。
    等房间里再传来声音,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情了。
    靳殇冗从水中站起了身,池水顺着他的轮廓又落入了池中,额上的水珠滑到眉骨的时候就可直接落下,少数的像是不舍似的吻过他的眉眼,又把睫毛当成了自己的跳板。
    靳殇冗微微敛眉,磅礴的内力一瞬间将周身的水珠清了个干净。
    他抬手看了看,原本的那条线如今消失的无影无踪,手上有条白色的纱布,拆下来后放到了一旁,只有一道泛着粉意的疤痕。
    拇指微弯碰了碰,没什么疼意。
    他在池子里泡着的时候,疼痛好似也没有持续太久,也不知是疼习惯了还是后来不疼了。
    像是做了一场大梦,又好似在鬼门关走了几圈,如今也想不清自己到底看见了些什么。
    靳殇冗也没再纠结,不知这是泡了多久,身上都是些药材的味道,并不舒服。
    他披上了外袍,去了自己惯常待着的房间。
    靳殇冗将自己扔进池子洗了又洗,药材味才彻底没了踪迹。
    颜温尘的房间和靳殇冗现在待着的房间是挨着的,周围传来动静的时候,颜温尘就已经察觉了。
    轻啧了声,果然什么事情到了靳殇冗身上,都显得云淡风轻,不足为奇。
    他原本还以为能在这里停上一个月呢。
    靳殇冗将衣服穿好后,房间里出现了个人影。
    靳殇冗抬眼瞥了一眼,见是影以后又收回了目光,“我睡了几日?”
    “现在是第五日。”
    靳殇冗扬了扬眉,见影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轻啧了声,“他过来了?”
    影点了点头。
    靳殇冗轻声笑了笑,“那便让他来这儿吧。”
    这么看来,他醒过来的时间刚好。
    他的房间再差的也都能称得上奢侈,即使在这里也宽敞的不像话。
    影离开没多久后,房门就被打开了。
    靳殇冗微不可见的敛了敛眉,他闻到了一股不小的血腥气。
    门口的人并没有动,靳殇冗抬眼看了过去,他先前似乎想错了一件事,立在门口的人颇有些狼狈,却不损半分风采,银色的眸子还是那幅样子,似是万物都落不进去半点,身上的衣服不是他们分开时的那件,只是如今被血色染的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