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方采薇知道赵秀姑是替自己考虑才说这话的,而且以正常的角度看这件事,就会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她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才那样肯定,完全是顺着曹婉仪,怎么能叫她高兴就怎么说。
    不过方采薇无法将自己知道的告诉赵秀姑,所以也只是道:“话是这样说,但我也有我的考虑...再者,曹婉仪的性子就是这样,轻浮了些,装不下太多考量。不这样顺着她说,多几句规劝,泼了她冷水,她就要不高兴了。”
    赵秀姑叹息了一声:“也是,娘子这儿也为难呢...说句大胆的话,真不知道婉仪娘娘是如何得宠到如今的,这样的性子,实在是太容易......”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方采薇淡淡地道:“不过是管家喜欢,官家护着,如此便无往不利了。”
    方采薇不太喜欢说起这些,因为这是她所没有的。即使她回到两三年前,因着知道后事,所以能占尽先机、巧妙布置,如今看着也很让人羡慕,但说到底这也是她费心算计的结果...然而就是她这样辛辛苦苦、战战兢兢,也不一定能有人家什么都不用想来的结果好。
    想到这一点,没有人能高兴,方采薇当然也是。
    第77章 宫廷岁月077
    郭敞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
    曹婉仪今日妆扮的格外特别, 不能说是宫妃样式,倒更像是外头瓦子里女艺人的扮相。上身穿着夏日轻薄小衫,下身则是一条前后开胯的肉红色旋裙, 旋裙相对较短, 能看到里面穿的是大红色的吊墩裤。
    旋裙是京师妓.女‘发明’的, 为了使前后开胯, 方便妓.女骑驴——律法规定,妓.女地位低下,不许骑马坐轿,出行只能骑驴。虽然这法令如今也渐渐过时了, 但一些正式场合, 妓.女依旧是只骑驴的。
    吊墩裤就纯粹是女艺人穿火了的, 这原本是北边游牧民族的裤装, 相对此时中原这边的普通裤装要更紧身, 而且还能外穿...若以此时人们的感知来说,穿这种吊墩裤, 大约类似现代女子穿丝袜,性感的隐喻十足十明显。
    说实话, 曹婉仪这样妆扮, 其实是很出格的。不过她不在乎这个, 她知道官家就喜欢她偶尔出格的样子。而且她这是在自己的漱芳殿才如此的, 想来也无人敢出去乱说什么。
    曹花容的认知没有问题,郭敞确实喜欢她大胆出格的样子...曹花容是生的很美,但除了美貌外,她性格上亦有吸引郭敞的地方, 不然她也不能如此顺风顺水地做到众嫔之首,圣宠隆重——郭敞看惯了后宫贤惠的、正经的妃子, 偶尔也会想看看大胆热辣的。
    这种大胆还不能由余红云、孙崇崇这种出身极其低微,可以说是‘下俚妇女’的后妃来展现。相反,她们若真的带出太多风尘味道,郭敞是要生厌的。
    就是要曹花容这样出身于官宦人家,自小熟读《女戒》,由母亲规训长大的大家闺秀,她这样的来大胆一下,出格一下,才别有一番风味。这大约也合了男人的根性,爱劝风尘女子从良端庄,凛然不可侵.犯,要看良家女子沦落风尘,艳丽不可方物。
    若不是如此,《桃花扇》里做什么要叫李香君撞柱流血,关盼盼在燕子楼上十年‘残灯伴晓霜’,为什么能流传千古。而文学作品里描述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们,遭遇不幸,于是沦落风尘,更是保留节目。
    这里面的原因自然是很多的,但不可否认,其中暗合了人性中相当幽暗的一面。
    曹花容冲一边圈椅上坐着的郭敞笑了笑,将手中的团扇插在后腰,如此就更像瓦子里的时髦女艺人了。然后,一旁有乐声响起,是会乐器的宫女演奏的,曹花容就合着t乐声跳起了《踏摇娘》的舞步。
    显然得宠这些年,曹花容也不是一点儿长进没有,多少学了些东西,其中就包括这舞蹈。
    曹花容的舞自然不能和孙崇崇这等以歌舞出名的妃子相比,在会舞蹈的后妃中只能说是普通。但对于郭敞这个观众来说,舞蹈的水平本来就不是最重要的——他要观赏最高水平的舞蹈,有的是人能跳给他看!
    重要的是此时此刻,跳舞的人是曹花容,她以一种后妃少见的大胆、无拘束,在讨好他。
    似曹花容这样士大夫之家出身的顶级美女,以这样低的姿态全心全意奉承,可以说是极大满足了郭敞的掌控欲、占有欲。
    《踏摇娘》是健舞,舞步节奏欢快,跳完一曲的曹花容脸上浮出红晕,在这正热的日子里,真是出了不少汗。这时侍女早准备好了擦洗的水,但她只是接过拧干的帕子,将将擦完脸和手,就倚坐在了郭敞膝头。
    “官家!”曹花容抱着郭敞的肩膀撒娇:“臣妾跳得如何——可别说不如孙修容,官家真要是那样说,臣妾就要伤心了!”
    郭敞摸了摸她的脸,心里其实有些不喜欢大夏天揣着一个比他更热,还在流汗,衣衫都被汗湿的妃子。不过他对曹花容到底有些忍耐力,而且刚刚他才被取悦到,这个时候更多些大度。所以没表现出不喜,反而是笑着道:“这就要伤心了?但你跳得确实不如人啊!”
    “官家!”曹花容媚眼如丝,撒娇更甚,嘴唇也撅了起来。
    “好罢...”郭敞笑着拍了拍曹花容的背部:“虽则宫里有的是人跳得比你好,可谁叫朕就喜欢看你跳呢?跳得真是好极了,技艺不是上乘,可是风流韵致,谁能与朕的婉仪相比?”
    曹花容听了这话就高兴了,又兴高采烈地服侍郭敞饮酒。一应做派,倒真像是京城正店酒楼里,‘擦坐’的女艺人、妓.女了——京城里的大酒楼,常有打扮入时的女艺人、妓.女盘桓,一见客人入座,就上前主动陪坐侑酒,若客人有需要,还能弹琴唱曲。完事之后,客人只要在桌上按行情留下‘小费’即可。
    这等女子就称之为‘擦坐’。
    郭敞被服侍的高兴了,自然也是要给‘小费’的,只不过一位婉仪娘娘的身价,一个皇帝的手笔,就不是那点儿银钱了。
    “说吧,今日这般样子,还如此乖巧,定然是有事求着朕了。”床上的帐幔已经放下来了,郭敞抚摸着佳人雪白的膀子,兴致上来了,暗示意味强烈。
    这会儿是午后,按理来说郭敞作为皇帝不该‘白日宣淫’的。但规矩是死的,皇帝偶尔来这么一回,谁又会作死去上纲上线?最多就是陪着皇帝‘胡来’的人,事后会被人说闲话罢了——不过漱芳殿是曹婉仪的地盘,除非是有宫人不怕被拔舌头,想来是没人敢出去说这些的。
    曹花容吃吃地笑,仿佛是怕痒,又仿佛是在调.情。她不肯直接说,而是先勾着郭敞来了一回,才在收拾时说明了目的。
    “...妾是有事求官家,只是不愿意那时候说。那时候说了,就算官家答应了,臣妾也不敢信呀!”曹花容略带调笑地说。
    此时虽没有‘床上的许诺信不得’这样的总结,但大概的事儿,大家也是心里都有数的。
    郭敞就喜欢曹花容表现出大胆,甚至放.荡的样子,这种时候当然不会生气,觉得这番调笑冒犯到了自己。只会顺着说:“如今能说了?”
    “自然能说了!”曹花容抬着下巴冲郭敞笑得娇艳:“官家两年前就许过臣妾,该叫臣妾封妃的。只不过是当时妃位上都有人,不好动作...如今臣妾瞧着,既是空出位置了,就该是臣妾的了吧——莫不是官家又有了什么可心的人儿,要把这个位置留给她?”
    最后一句话是用吃醋的语气说的,恰好冲淡了前弥漫几句话的‘压迫感’。和郭敞相处久了的妃嫔,就算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厌恶被要求做事,但多少是有些感觉的。所以话术上,也会有各自的小技巧。
    曹花容这样说话,就显得她不是要‘命令’郭敞履行承诺,非要将空出来的淑妃之位给她。而是在吃醋,在争宠,怕郭敞又有了新的、更宠爱的人,要把这个本来许给她的位置,转给其他人。
    “妃位么...”郭敞沉吟了一声:“说来,朕也不是个小气的,看如今高位妃嫔如此之多就知道了。当初既然许了你,自然没有食言的念头...不过这事儿不好办——当初朕是说过的吧,一来是要四妃之位出现空缺,二来是你最好生个皇子皇女。”
    “如此,再提封妃之事,自然顺理成章,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生儿育女,臣妾如何不想?”曹花容当然还记得当初郭敞许诺的时候说的前提条件,但这个时候也变不出一个孩儿来,只能撒娇糊弄过去——她还挺有把握的,毕竟有没有生下个皇子皇女,本就不是晋升的硬性条件。
    那么多没有生儿育女的宫妃都晋升了,哪怕是如今的四妃,不是也有姚贵妃根本没有生育记录么?
    别人可以,凭什么她曹花容不可以?
    郭敞仿佛是看到小猫小狗调皮一样,露出了包容的笑,伸手摸了摸曹花容的下巴:“你这性子啊,还是这样,想要一定要得到...连等都是等不得的。也罢,朕回头与圣人说说,圣人那里肯定有话说,成与不成,你都不许任性,知道了吗?”
    “知道了,官家...臣妾向来乖巧的很呢!哪里任性了?”曹花容又撒娇说道。
    虽然郭敞说的是和张皇后说,事情有可能成,也有可能不成。但曹花容对郭敞还是有点把握的,郭敞不会随便答应事情,而一旦答应了的,皇帝金口玉言,很少会做不到,哪怕他给自己留了余地也一样。
    至于说张皇后不乐意?曹花容根本不在意张皇后的心情。如果张皇后说话有用,如今后宫就不该有这么多人,官家应该只守着她一个过日子才对!
    郭敞不给张皇后面子不是一次两次了,若他真的打定主意做一件事,是张皇后能阻拦的?最后非要有一个人妥协的话,肯定是张皇后,而不是郭敞。
    转过头去,过了几日,又是月中,郭敞去了张皇后的坤宁宫——他对张皇后是真的没有男女方面的兴趣,所以在坤宁宫这里睡,就是纯粹的睡觉休息,叫张皇后侍寝是很少的,这一天也是如此。
    用过晚膳后,他就和张皇后说起了给曹婉仪封妃的事:“...花容如今也是众嫔之首,按理来说,封也封得了。”
    从郭敞开始说起这个话头,张皇后的双手就下意识握紧了掐在手里的账本。之前因为郭敞到来,又一起用晚膳,积攒下来的一点儿暖意,一下全都消散了,她只觉得大夏天的,骨头缝里都有一股凉意。
    总是这样,一个又一个,丝毫没有考虑过她这个皇后的体面...下头的妃子那样厉害,她这个皇后都要被衬得看不到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郭敞喜欢一个稳定的后宫,让自己也能轻松舒适。所以他其实挺给张皇后面子的,该配合的时候也配合,让她保持对后宫的统治力。但张皇后作为皇后,稍显‘平庸’也是事实——对于张皇后这方面的复杂心情,郭敞就不在乎了。
    他可能察觉到了一点儿,但无所谓,他认为那是作为皇后,自己该调节好的。
    不管心里是多么的波涛汹涌,怨恨之类的东西都翻涌了上来,张皇后表面却还是得做出贤后该有的样子,平静温和道:“官家说的也有道理,曹婉仪是嫔位上的第一人,若说封妃,她是有资格的。”
    “只是官家,妃位非同小可。若如此轻巧就能坐上,后宫哗然、人心不稳,到时候又要生出事端不说,前朝恐怕也有话说...曹婉仪年纪轻轻就是众嫔之首了,也该满足了。至于妃位,要么有些生育之功,要么再等几年,资历更深。”
    “该是她的,总会是她的。”
    郭敞有些不快道:“怎么就说到前朝了?后宫之事,又不是立后,有甚可说?想来相公们也不t至于那样无事可做,这上头还要唠唠叨叨一回——”
    这话对也不对,郭敞是实权天子,最多就是利用后宫稍稍安抚人心,譬如纳一些勋贵之家的女子为后妃。但要说如何倚仗后宫,平衡各派势力,那是绝对没有的。所以说,不是立后,前朝反应确实不会太大。若是郭敞坚持的话,曹花容做淑妃也就是走流程。
    毕竟人也是士大夫之女,身份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正经的妃嫔,凭什么不能升迁做淑妃?
    至于说‘不对’...要知道淑妃之位空出来后,盯着这个位置的人可不少。大家都得不到的时候,争抢的强度还不大,能局限在后宫范畴内。可一旦说要给谁了,其他人哪能就看着事情尘埃落定?
    到时候后宫传导到宫外,总有一些嘴上的官司要打。
    “官家,臣妾知道官家是乾纲独断惯了,可有些事也要谨慎呐!”张皇后赶紧打断了郭敞的话。
    相比起后宫其他和郭敞相处日久的妃嫔,张皇后和郭敞相处时总有些放不下身段。大家都知道不要教郭敞做事,特别是用规矩什么的压他——郭敞是想做明君的,所以‘规矩’他会听,但他依旧会不满让他守规矩的人。
    或者说,正是因为无法对死的规矩有太多情绪,才会对活的人更加不满!
    若是前朝的臣子,他们劝谏,郭敞还会自己消化这种负面情绪。但后宫么,郭敞就随意多了,让自己不高兴,那就不要好了。
    也就是皇后,不能随便不要的,他才忍了一次又一次。大概也是身份的原因,还有郭敞一直以来的‘忍耐’,张皇后自然而然地就不如其他后妃身段柔软了。
    张皇后话一说完,屋子里就是一冷,谁也不再说话,连呼吸声都听得见。过了好一会儿,郭敞才淡淡地道:“这可怎么说呢?朕金口玉言,两年前就答应过曹婉仪,若是妃位上有空,就该叫她封妃的。”
    “这两日她旧事重提,朕想着确实如此,也应允了。”
    这是郭敞给张皇后的最后一个台阶了,不讲那些虚的,也不提规矩,曹花容有没有资格封妃都不说——就说他堂堂官家,都答应一个妃嫔了,应允了的事,天子一言九鼎...怎么说?作为皇后要不要帮着圆这个面子。
    这是给郭敞自己台阶,也是给张皇后转变说法一个台阶。
    然而张皇后却想也不想给否了,当即说道:“官家,此事不成!官家平日里许诺后妃们什么都可以,赏赐财物也好,多些恩宠也罢,可妃位不是这样轻易能许出去的...若是这也能轻许,不必臣妾这个皇后说话,那臣妾哪里还有脸面统率后宫?”
    旁边的心腹女官郑姑姑都快急死了!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这时候哪能对官家这样说啊?
    可惜张皇后没有读心术,根本不可能知道郑姑姑在一旁干着急。她只是挺直了脊背,就这样和郭敞对视着,一点儿不服输——这样的倔强姿态其实很好看,让张皇后的眼睛都明亮了三分,原本在后宫中称得上‘平平无奇’的容貌似乎也出众了。
    但问题是,喜欢她的人才会被打动,若是不喜欢,也不过就是厌烦而已。
    郭敞明显属于后者,脸色变得更加平静冷凝...这当然是生气了,皇帝生气的时候是不会高声的,也没有必要高声。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这样的人已经不需要强烈地表达自己的愤怒了,外界是绝不会忽视他们。
    “哦,皇后既然是这样说,那便罢了...虽则有些食言的意思,但朕回头与曹婉仪说过,想来她一贯乖巧,也不会闹。”郭敞声音很淡,在这个夏日夜晚里,几乎要被屋外的虫鸣声、风声给掩盖过去。
    “夜深了,安寝罢。”郭敞不再去看张皇后,而是看着宫人,示意可以准备睡觉的事了。
    王志通一旁看着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皇后这样不给官家面子,官家也不可能冲皇后发气,结果最后要收拾烂摊子,承受帝王之怒的,还是他们这些平日跟随在官家身边的人——每当这个时候,王志通就想要高才人赶紧出现!
    也只有高才人才能那样好地安抚官家,说来也怪,有些事别人也做,有些话别人也说,但就是没有高才人那样的效果呢......
    张皇后也不是读不懂气氛,之前那样和郭敞硬顶着,不是她不晓得郭敞要生气了,只不过是她心里依旧不愿意,有那一股子坚持在...这个时候也一样,她知道郭敞的心情已经因为她的不留情面坏到了极点。
    因此,达到自己的目的,完成自己的坚持之后,她也有些心虚。便想安抚郭敞,也算是自己服个软。想了想后,宫人为就寝做准备工作时,她吩咐了一声,不一会儿就有一个极标致的宫女被领了过来。
    她衣饰与普通宫女不同,鲜艳精致的多,发髻梳的高高的,还梳了精致的‘云尖巧额’修饰脸型。脸上涂抹了胭脂水粉,灯下看人,竟是粉妆玉琢的一般。
    见到这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张皇后微笑着说道:“臣妾这几日身上有些不好,竟是不能服侍官家了。这是臣妾宫中调理了两年的一个女孩子,生的貌美,性情柔顺,也还算聪明伶俐,今日官家就叫她服侍吧。”
    这个宫女在坤宁宫众宫女们中也是极其出众的,郭敞过去来了那么多次坤宁宫,竟从没有见过,这就说明张皇后是将她藏着,特意避开了郭敞了。这也能看出张皇后的纠结了,既不愿意郭敞看上自己宫里的宫女,同时又认可留着漂亮宫女作为一枚棋子,想着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
    现在就用上了,作为一件安抚的、道歉的,甚至收买的‘小礼物’。
    郭敞当然完全明白张皇后的意思,这样的‘小礼物’又不是第一次有人送,就算目的不一定相同,可这个过程实在是太熟悉了!
    郭敞看着那美貌而稚嫩的宫女,见她缓缓跪在自己面前‘谢恩’,兴致寥寥问道:“来圣人宫中几年了?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每次都差不多要问一回。
    那美貌宫娥口齿清晰,语气中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回官家,奴婢来坤宁宫三年了,今年十六岁,姓钟,闺名如兰。”
    “兰花高洁,是个好名字。”看着低眉顺目的钟如兰,又看了看一旁其实不愿意,但又要做出一副高兴样子的张皇后,郭敞忽然就想到了被扎破的气毬。好像自己这几日来,什么心情都跑出去了。
    自己现在是既不生气,也不高兴,平静,平静地无聊。
    他从曹花容的撒娇请求,到皇后的‘安抚’,再到这钟如兰的羞怯与激动...觉得一切都装模作样,一切忽然都很没意思,无聊且空虚,一如这深宫的夜,一如他的每日每夜——整个人空了一大块,也没什么可以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