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但也仅是看了一眼,他就转过头来接着往前走。
    燕行舟待在段家的那一年,看到段青岑被带出府二十八次,次次都是伤痕累累的回来,每次出去的时间不定。
    最严重的一次,是被人抬着回来的,躺在木架子上一动不动,蓬头垢面,鲜血顺着那搭在木架外的指尖滴落在地上。
    燕行舟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提起来了,不会是死了吧?
    那天过后他偷偷找了个时间趁着夜色偷溜到跟段青杨打听到的皎月楼,这里是段家二老爷的院子。
    段青岑就住在这里。
    整个院子里只有寥寥几个小厮,甚至比他院子里的下人还少,偏院里灯火通明,隐隐还能传来呜咽的哭泣声。
    他小小的身子扒在半合未关紧的门口,是二夫人坐在段青岑床边不停的哭泣,段青岑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浑身都绑满了绷带。
    硬要说的话,就是他的脸,一点伤痕都没有,乌黑的长发散在一边,双眸紧闭,唇干裂而苍白。
    那时候他年纪小,不懂那么多,居然就那么跑出去了,他问二夫人,段二哥没事吧?为什么每次都会受伤被抬回来?为什么知道会受伤还每次都要出去?
    二夫人没回答他,而是越哭越大声,搞的小燕行舟十分的手足无措。
    后面燕行舟跟二夫人混熟了,来的次数多了,跟段青岑也渐渐见的多了起来。
    后面两个人也偶尔有了交流,但是对受伤的事情就是闭口不谈。
    他们每次的相处,都是在段青岑的受伤之后,一旦他的伤好了,就会有人来把他接走,再次回来又是满身的伤痕。
    一年之期也很快就到了,他被送回了燕家,跟着一起来的还有段青杨。
    再隔一年,他再次跟段青杨回到段家,段青岑的生活轨迹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第一次见段青岑时,他九岁,燕行舟四岁,第二次见时,他十一岁,燕行舟六岁,最后一次见时,他十三岁,燕行舟八岁。
    后面段青岑拔了剑去了神剑学院,后面的燕行舟再去段家,就再也没见过段青岑了。
    等到燕行舟十四岁去拔剑后来到神剑学院,问遍整个学院,都没人见过段青岑。
    他还有些恍惚,难道这一切都是他在做梦?
    但并不是,在他十五岁那年,跟着段青杨去段家玩时,遇到了段青岑,那时候的段青岑二十岁,依旧是伤痕累累的被人从外面抬回来。
    他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是什么感受,是开心?还是伤心?
    开心那一切不是他的梦,段青岑是真实存在的。
    伤心这一切都是真的,段青岑一直一直都活在痛苦里。
    他问过父亲,为什么段二哥会这样,但是他父亲却是摇着头,喃喃着作孽啊,还说,他不会限制他接触段青岑,但一定要保证好自己的安全,才能更好的帮助别人。
    四岁时第一次来到段府时,他见过一次段慕申,当时老爷子笑着欢迎他来段府玩,让他把段府当作自己家就行。
    第二次见段慕申时,是他十五岁去做客那一次,老爷子笑着说欢迎他来段家做客,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他说。
    他记得他当时问,为什么段二哥会这样?
    段慕申当时怎么说的来着?他说:这是段家的试炼,我很看好老二那孩子。
    他很想问,为什么只有段二哥需要试炼,这个试炼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段二哥又不是少城主,为什么……要试炼?到底是什么样的试炼……
    但是段青杨拉住了他,冲他摇头,让他不要再问了,再怎么问,也问不出来的,这些问题,他以前也问过,但是祖父并没有给他答案,只是说,他不需要知道这个。
    而这一切都是去年发生的事情了,现在的燕行舟十六岁。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没有受伤的段青岑出现在他跟前,但是,段青岑为什么能驱使魔尸?
    这一年,段二哥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90章 名为定阴阳
    “不是吗,那是什么样的?”江厌对此还是很好奇的,看燕行舟这个样子应该是不知道那个什么段青岑还有现在这一副模样。
    燕行舟目光一直落在楼下的段青岑身上,“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从何说起,其实段青岑的性格并不好,脾气很臭,但又好像也没有多坏,是一种很复杂的……说不清的东西。
    就像现在段青岑用魔尸打上段家,他只有一种,果然会这样的感觉。
    从小就被虐待,据他所知,至少十二年起步,甚至更久。
    他属实是没有办法劝段二哥对段家善良。
    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魔尸押着三个人往段家门口走去,江厌一行人往那边看去。
    燕行舟一眼就认出来那三个人是谁了,大老爷段眠,也就是现任城主,大公子段青玉,三公子段青杨。
    三个人现在看起来有些狼狈,段眠阴沉着脸不说话,段青玉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身上还有不少伤口,段青杨看起来就是脏了点,倒也没受伤。
    只不过他一直叫唤着,“放开我!你们这群没有脑子的东西!”
    直到三人被押到了段青岑跟前,段慕申才正了脸色,“你到底想怎么样?”
    “哈?我想怎么样?”段青岑指尖翻转,一柄长鞭出现在他手里,伴随着破空声狠狠打在地上,鞭尾啪的一声落在了段青玉的手臂上,破开了他的衣服,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