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又况且,沈星河跟这小子说的这番话,若他能入耳,已够他少走不少弯路了。
    沈星河回了铺子,脑海里却反反复复的想起了那小男孩蹲在垃圾堆上的瘦弱德行。
    他嘴边还沾着油腥呢,他是真的扒拉着吃垃圾来着。
    在那垃圾堆的远处,还有几只野狗在觅食。
    沈星河小时候再惨,到底没惨到这种地步。
    他心里渐渐开始有些不是滋味,就快入了冬,那小子还打个赤膊。
    他从银袋子里拿出了一锭小金饼,有点舍不得。
    又放回去。
    坐下,又开始浮现那小男孩的瘦弱德行。
    沈星河想,如果是他在最困顿窘迫的时候,有了这么多的钱,他会怎么样?
    不会花掉,会藏起来,所有的一切都重新有了希望。
    姥姥姥爷嫌弃他的到来导致了女儿的人生无望,因此对他的漠不关心将变得不再重要。
    亲戚眼中带着嘲讽,时不时拿他取笑而说的那声,你母亲不要你啦,他只会微微一笑。
    至于那个消失的母亲,她爱上哪上哪。
    沈星河会想办法珍藏好这个金子,然后去试着赚钱,把钱攒的更多,攒到羽翼丰满时,他会彻底离开泥潭,哦不不,临走前,她高低得留下一句,小爷暴富先起飞了,你们好生安心吃土吧。
    罢了!给他!孤未尽的功业,让他替我完成!!!
    沈星河站起来,回到铺子,给了陈赵财一块金饼:
    “你从那条巷子一路出去,左转,去蓬莱酒楼后面,有个小男孩,也就这么高吧。”他比划了一下:“你过去,抖抖袖子,假装把这个掉在地上,让他捡了去,可别让那小孩知道是你故意掉的,不然他会黏上你,整天跑你这里要钱要好处。”
    沈星河想让那破小孩自己学会自力更生。
    善良的陈赵财望着沈星河:“若是那孩子提醒了我,掉了金子怎么办呢?”
    沈星河问他:“陈赵财,你是在想什么美事儿呢?”
    沈星河可太了解那破小孩了,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踩住,毫不犹豫的拾起,因为这是他翻身泥潭的唯一生机。
    他甚至还会栽赃,栽赃陷害给一个曾经欺负过他的人。
    沈星河连忙道:“快走快走!不然我马上就要改变主意了!”
    他还是很舍不得。
    半晌,大李回来,笑着和他说:
    “那小子还真鬼精。不单没叫我,我躲树后偷瞧他,他一直踩着金子,左右仔细瞧,这才把那金子揣进了裤裆。他居然没有走,又回去扒垃圾吃。
    我回来找,他还跟我说看见是个胖子捡走了,给我描绘了半晌,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好小子,够专业,前途无量!!!
    沈星河一乐,没当回事,扭头去了后院打算干活儿,一进后院就看见裴景驰在锯木头。
    他他妈的怎么还在这里,地道挖好了,这是打算接着干长工?!
    沈星河一看见他就想失控骂街。
    但沈星河理智的看向周围正在干活的小弟们,以及裴景驰的四个手下。
    碍于这些,沈星河对裴景驰罕见的,情绪稳定的开口:
    “裴工,麻烦帮我去柴房拿点东西。”
    “好!”裴工应的爽快。
    沈星河先去了稍稍远一些的柴房,裴工走进来,直奔木料:“需要搬什么木?”
    他认真极了,弯身开始挑选,认真的履行一个长工应尽的本分,耐心的等待着无良雇主的安排。
    他这是打算走雷雨剧情还是怎么的?
    沈星河一直以为他是个知晓已婚人大防的好长工,敢情裴景驰之前是做贼心虚,故意与他避讳。
    沈星河沉声道:“你别在这呆了,我这留不了你了。”
    裴景驰一愣,望着他:“那我去哪里?”
    “你爱上哪里上哪里,你找我相公去也行,我相公在山上的小院里养伤呢。”
    裴工似有所领悟,他问:“你们重归于好了?那夜没有发生争吵么?”
    沈星河顶着奇强的怒意回:“我们根本未曾争吵过!”
    裴景驰无奈一笑:“你不必瞒我,不然你怎会住在老马家中。”
    “你别告诉我你跟踪我?”
    裴景驰:
    “你先别着急,是我问的老莫。
    老莫是好意,嘱咐我劝劝你。
    是你的小伙计,和老莫说的你这些日子没回家。”
    妈卖批,他最后一句还是没押韵!
    沈星河从前极少和裴景驰打交道,真的没有发现他居然会这么押韵的怪话。
    仔细想来,从前也只听过一次,便是他与辛苑争吵时,他无意之间的说过一次。
    当时沈星河还天真的认为那只是个俏皮话而已。
    真没想到,这会对强迫症的杀伤力这么大。
    还有老莫大哥,他该当叫大漏,赐姓嘴:嘴大漏!
    沈星河眼里冒火:“我相公在养伤,我得盯着铺子,老马这些日子也开不了店,我也得给他看着,这铺子里都是好木和药材,遭了贼怎么办?所以我回去的晚,怕惊动了我相公安歇。”
    原来是这样,裴景驰甚至都没有一个见缝插针的机会。
    什么见缝插针!!!他在想什么!
    他很快掐死自己这个可耻的念头,他又一次的切肤感觉到自己很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