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明

    晨光透过薄纱窗帘洒入房间,程悦心在陌生的床上醒来,心中太多疑问,身体醒了,脑子却还是一片混沌,一时分不清身在何处。枕头上淡淡的茶香气息提醒她昨晚发生的一切。
    她轻手轻脚起床,推开卧室门,雷耀扬已经端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看什么文件,见她起床,雷耀扬的眼神从凌厉迅速转为柔和。
    “想吃什么早餐?我煮…”
    “咖啡就行,”程悦心打断他,“我自己煲。”
    她转身走向厨房,心跳快得不正常,水还没烧开,雷耀扬将一份文件递到她眼前,“还记得这案件吗?”
    “湾仔的强拆案?”
    雷耀扬的眼神变得复杂:这是你接手的第一个跟洪兴有关的案件。
    这案件是师傅梁定邦转介给她的,师傅现在在律政司担任主控官一职,听说快要升职。
    梁定邦也是洪兴在司法系统的内线之一。雷耀扬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入行以来接的每一个与洪兴有关的案子,都被他暗中干预过。”
    程悦心难以置信:不可能!”
    “近年来他极少给你介绍案件,是因为他需要确保这些案件由可控的大状负责,而你不太可控。”
    程悦心后退一步,撞到料理台,水壶尖锐的鸣叫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她机械地转身关火,大脑飞速运转,师傅?那个总是温和正直,在她初入律政界便倾囊相授,手把手领着她避开暗礁、绕过险滩的引路人,怎么可能是与黑社会有染的内线?
    在程悦心的心里,师傅梁定邦是正义的标杆。法庭上,他为弱势群体据理力争,那激昂的陈词、笃定的眼神,曾无数次点燃她心中对公平的向往之火。那一次,面对资本巨头妄图用金钱与权势碾压平民诉求,师傅彻夜未眠,查阅海量资料,整理证据链条,只为在庭审时让真相大白于天下。那些密密麻麻写满批注的卷宗,还静静躺在她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是她视作珍宝的精神指引,如今却被人抹黑,她怎能接受?
    证明给我看。她最终说道,声音比自己想象的更冷静。
    雷耀扬又递了一份资料过来:过去六个月,梁定邦与洪兴蒋天生的通话记录。每次通话后48小时内,都会有一笔钱存入他在开曼群岛的账户。
    程悦心接过纸张,手指微微发抖。记录确实显示师傅与那个蒋天生频繁联系,时间点也与几起关键案件吻合...
    程悦心的目光在那几行触目惊心的通话记录与转账信息上反复游移,她试图从这些冰冷的数字与字符间找出一丝破绽,一丝可以证明这一切都是伪造、都是污蔑的可能,可那纸张上清晰的通讯公司印章、银行流水标识,如同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她最后的侥幸狠狠碾碎。
    “说不定有别的解释。”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力的挣扎,像是溺水之人徒劳地抓取着最后一根稻草,“师傅或许是被胁迫的,他可能身不由己……”话虽如此,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辩解太过苍白。
    “梁定邦在司法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以他的资历,会轻易被胁迫?他是主动入局,为的就是名利双收。”
    程悦心将手中资料放回桌上,“为什么给我看这些?别再跟我说为了正义这些话,你是东星的人。”
    雷耀扬转过身,双手插进裤兜里,“你不想知道你一直敬重的师傅到底是怎样的人吗?你不想亲手打破这个假象,让真正的正义得以伸张?”
    程悦心沉默了,刺中了她的要害。她确实想知道真相,哪怕这真相会鲜血淋漓。“就算我信了你,可要是师傅真的有问题,我该怎么办?把他交给警方?还是……”她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交给你们东星?”
    雷耀扬微微摇头,“那是你的选择,我只负责提供证据,后续怎么做,全看你自己。”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唯有厨房水壶残留的水汽“滋滋”作响,像是在低吟着这场信任再次崩塌的悲歌。
    良久,程悦心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他是我师傅,我会亲自查清楚。”
    雷耀扬蹙眉,似是不赞同她的做法:“一旦他知你已经发现这一切,只会想尽办法掩盖,甚至……”他眼神中透露出危险的信号,“你自己也会有危险。”
    程悦心紧攥双拳,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我有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