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没有。”曹若愚仰面朝上,文恪正低头看他,那双眼睛好像找不到焦点,可又像,眼里全是他。
    曹若愚有些出神。
    文恪的头发很久没有打理了,发梢总是会有一下没一下地刮到他的脸。那淡淡的发香就在鼻尖处,勾得他心痒痒。曹若愚一把握住那一缕发丝,慢慢在指节处绕了两圈。
    “文长老,你头发好软。”他自顾自地说着,等反应过来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冒犯。
    可那一缕头发早被他弄乱了,微曲的发丝缠着他的手指,怎么都抚不平。
    曹若愚心绪翻涌。
    他抬眸,看向文恪的脸,对方只说了句:“没关系,明天早上再梳一梳,就好了。”
    那点点烛火映在这人眉眼、颊边、唇上,像翩然欲飞的蝴蝶。曹若愚看得有点呆,有种难耐的冲动从骨髓深处喷涌而出,令他躁动不已。
    泉边有一瞬的沉默。
    曹若愚翻了个身,脸埋在文恪小腹处,双手抱着他的腰,像是在撒娇。文恪有点痒,笑着:“你头还晕吗?”
    “不晕了。”曹若愚闷闷地说着,那呼出的热气隔着薄薄的衣物透了过来,文恪就觉得更痒了,不由弯下腰,轻轻拍着他的背,轻声细语地哄着:“你要困的话就先睡会了,别闹。”
    “不困,我不困。”曹若愚觉得有点难受。
    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挠他,酥酥麻麻的,令他躺也不是,坐也不是。
    “我不舒服,文长老。”
    曹若愚嘀咕着,抱得更紧了些,文恪提了心,关切问着:“哪里不舒服?”
    “说不上来。”曹若愚哼哼着,他说不清楚,文恪便有点紧张了:“你先起来,我给你看看。”
    “不要。”
    曹若愚开始觉得身上烧得慌,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他脚一蹬,“扑通”就把文恪带来的提灯和自己的小灯台踹到了泉水里。
    眼前立刻就黑了下去。
    曹若愚意识到自己闯了个小祸,晕乎乎地爬起来要去捞那盏提灯,文恪赶忙抱住他:“别捞了,一盏灯而已。”
    “天黑了。”曹若愚盘腿坐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盯着文恪。
    “天早就黑了。”文恪还以为他白天根本没好,伸手摸了摸那人的脉象,曹若愚却两手拢住他,翻来覆去地摩挲着他圆润的指甲、光滑的手背和柔软的掌心。
    文恪练剑不多,没有战乱的时候,也就是看看书,捣鼓些奇门妙法。但他手上有道疤,是当年救人的时候留下的。
    曹若愚摸来摸去,忽然“咦”了一声:“疤呢?没有啦?”
    “有啊,在——”
    话音未落,曹若愚忽然捧起他的手,轻轻啄了一口。
    “哦,在这里。”
    曹若愚前言不搭后语地说着话,跟醉了酒似的,又亲了亲文恪的手腕,接着,脸贴在这人小臂上,小声问:“这里,也可以亲吗?”
    文恪怔了怔。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他在地牢里闻到的气味,就是催情丹的味道。
    文恪红了脸,说不出拒绝的话。
    “嗯。”
    他同意了。
    曹若愚便偏过头,不轻不重地在这人小臂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一个两个三个,曹若愚像是在做一件十分了不得的事情,认真又细致。文恪蓦地握紧了手,鼓起勇气说道:“你,你别,”
    “你不高兴吗?”曹若愚往前凑了凑,一脸委屈,“你别不高兴呀,我喜欢你,我就亲一下。”
    他说话很慢很轻,身上也烫烫的,感觉现在不扶稳他,他就会一头栽进这泉水里。
    文恪心软得一塌糊涂。
    “你热不热?”他问。
    “热。”曹若愚很诚实地回答着,而后他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说,“我没有发烧,我现在清醒得很。”
    “我知道。我一摸就知道了。”文恪顿了顿,好像下了某个决心,他说,“那你,把衣服脱了。”
    “哦。”
    曹若愚将外袍脱下。
    “再脱一件。”
    “好。”
    “还有一件。”
    “嗯。”
    曹若愚也只穿了一件里衣,乖乖坐着:“然后呢?”
    文恪将那些衣物平整地铺在了泉边那块平整的石头上。
    他的手有点抖。
    铺好后他又有点腿软,沉默地坐在上边。曹若愚一歪头:“怎么了,文长老?”
    文恪心都要跳出来了,这时候,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曹若愚锲而不舍地问他。
    得不到回应。
    曹若愚哼哼着,觉得更难受了,突然掐着文恪的腰,一把将人抱坐在腿上。
    “文长老,你别生气,好不好?”
    曹若愚讨好似的亲吻着他的喉结、耳朵、侧脸,亲得文恪彻底乱了方寸。
    “我没有生气。”文恪尽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可他发现做不到,说完这句话,就好像要了他的命一样,浑身都在打颤。
    “是吗?”曹若愚不大相信,文恪哭笑不得,搂着他的脖子,吻上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唇。
    一开始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后来就变得暧昧、纠缠起来。
    曹若愚不懂,也不会。
    他只觉得怀里这人很香,他陷在里面,他出不去,他就像那盏被踹下去的提灯,在宁静的泉水里不断下沉。